余諴

昔日已是同淋雪,今朝也算共白头。

离家出走

又名,手癌真的害人不浅/闷醋瓶的成因
雨村日常,沙雕和欧欧西预警,超级严重的主次不分。

双人间的床很宽敞,浴室也不显拥挤,我一个人倚着床沿抽一支不会被别人掐灭的烟。窗外疏星朗月,青山幽隐,留我孤灯寒照,一人独醒。

张起灵离家出走了。

或许也不能这么讲,只不过是张海客这家伙贼心不死,趁我和胖子去城里接人的当口,又一次偷偷摸摸溜过来,请他们族长去香港主持大局。这回这小子可学乖了,看他们族长无动于衷,忍痛加了个一周的期限。张起灵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,小花他们前脚刚走就和我置气,连着两三天没搭理我,我寻摸着自己最近也没干过什么会惹他生气的事,说不准是什么历史遗留问题,一时半会儿是解决不了了。就先放着他接黎簇去了。这下可好,人是接回来了,油瓶大官人负气出走,连个电话都不给我打,就意思意思留个纸条说是回张家一趟。

瞅瞅,这言简意赅惜字如金的样子,怕不是把一字值千金的传说摆到我头上来了。我差点气笑,都多大的人了,瞎翻哪门子旧账呢。

说是这样,不过刚到家的时候我甚至有点小得意,他这块坚实的老冰好不容易被我捂出点儿烟火气来,往后有无来者不好说,不过我这也算是前无古人了。

黎簇大概是不太愿意来的,他此番实则是受了黑瞎子委托,我那便宜师父想把我们忽悠去陪我那倒霉师弟下个斗儿,权当迟来的春游了,苏万被扣下来强行补习,送信的人选便只剩他。我不知道一个小斗有什么意义把我们仨都叫上,还非要让黎簇跑这一趟。

自我们搬来雨村,我便将我名下大部分产业移交给他接手,他没说不情愿,也没有拒绝。他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,前尘一笔勾销。我没答话。我清楚过去的事永远无法过去。过去带来的影响是潜移默化难以割舍的。现在的每分每秒都会不断变成过去,而我们困于尘世纷扰,习惯性一遍遍回溯往昔。

他说他不再恨我。我情愿他恨我。他理应恨我。他这一生算栽我手里了。我没有害死他,可我确然会害死他。那个空落落的石头房间,有朝一日,等到有朝一日也许就变成他的埋骨之地。我教了他应对这个世界的捷径,却没有能力教他原谅这个世界的办法。*

我发觉我没有愧疚,无论那十七条人命还是对他们几个,直到我走到今天,我这逝去的半辈子硬要说愧疚大概是对我的父母。没能顺遂他们的愿望去当个普通人。除此之外,我只剩同情,小花以前告诉我,做我们这行的,同情是最不可取的东西,同情就像好奇一样,是罂粟是大麻,不过水中捞月空里拈花,迟早会害死自己。

可是我同情他。

我同情小哥,同情胖子,同情小花,黑瞎子,王盟,苏万,老痒,潘子,三叔甚至可以是汪藏海,还有别的什么人。独独不该有他。是我让他在黑夜的泥沼里越陷越深,无法抽身。分明是我将他扯进来的,又怎配去说同情。

说起做老师,我远不如黑眼镜。*他能够传道授业解惑,我却只能教给他执念,也或许是妄念。

烟熄灭在我指尖,微微的灼痛将我惊醒。眼下应当关注的或许不是这些……离我到家已经过去四个钟头,这个闷油瓶子直到现在也没联系我,算算时间他们就是坐普通列车早该到了。我审慎地把近来的生活捋了一遍,并没有发现什么会让他生气的地方——烟每天只抽一支,饭有好好吃,甚至那泛着诡异苦味的中药我都捏着鼻子一顿不落地灌下去了。除非…他是觉得xing生活不和谐了。废话,这段时间跟小花他们在山里跑来跑去,老子腰都快累断了怎么可能放任他作妖?禁欲这么重要的事情张家不可能没有过训练,难道他跟我过了一段时间烟火气真的足到这种地步了???

别吧,老子腰疼。

我有点忧郁,甚至还想偷偷再点支烟。

我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,也许是条件反射,眼下明明没人管我,怎么点支烟都要偷偷进行?这样想着,干脆一不做二不休,深重的黑暗中燃起星星点点的火光,我将它夹在指尖,盯着这微末火星。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念头是"冀以尘雾之微补益山海,萤烛末光增辉日月。"就好像我那难以言说的十年。

时至今日,我仍然会不由自主地过度思考。或者你也可以理解成想太多。思维从一个点发散,牵连出杂乱无序灰白的记忆轨道。因为费洛蒙的缘故,有时候也许会沾染点血色。

事实上,为了活着等待下一个黎明,这几乎变成了本能。想要达成一个重要目标的时候,我们必须得舍弃点什么,也许最开始还会不情愿,拼命抵抗,到后来也便习以为常。即使这样也不能确保会有好的结果。这大概是这个冷漠且操蛋的世界的无聊准则。所幸我们总能看见事物光明的一面,即使它看起来黯淡晦涩。有希望便是最最好的。

因此这十年,我割舍的是没由来的天真,是不假思索的信任,是披坚执锐的软弱,还有述说想念的能力。

这是过去所不能过去的。

已经到了三更,张起灵还是音讯全无。平日里的夜半时分我们早睡下了。叛逆青年我见了不少,不过我这还是第一次为叛逆老年发愁。也或许按张家人的寿命算他仍然是叛逆青年,我说不好。

还是发个消息问问吧。我这不能算妥协,我没有否认自己的意思,男人不能说不行知道吗,我就是关心关心他。

打开和他的对话框我就傻眼了,我似乎(并不)敏锐地洞察到张起灵和我置气的根源所在。

罪证清晰明澈地摆在我面前。

“小哥,我和黎簇睡过了。”

送达时间,两天前。

手癌真的是害人不浅。

我为自己成功活过这两天感到不可思议,不知道他是怎么忍住一句都不问,任由我把黎簇接回来。

所以,请问哑爸爸,是走程序还是直接跪。

*来自三叔《盲塚》

*三更,夜半,指夜里23:00—1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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